转载:最后的微笑

肖寒
燃烧的松明火把映照着阴森幽幽的地牢。

苏瑾静静地伫立在碗口粗木桩隔断的牢房里,憔悴清秀的脸颊苍白,随着绳索狠狠地勒缠拽扯,窈窕修长的身影微微晃动。

刽子手用力抠肩拧腕,使她无法抗争。

硬梆梆的麻绳扼住咽喉,缠系着纤细的脖颈。

苏瑾轻轻地咬住嘴唇,高耸的胸膛由于呼吸困难而缓缓起伏,被五花大绑了一昼夜的手臂一阵阵麻木酸疼,因为饥饿、疲惫和伤痛,美丽的眼睛目光呆滞,脑后被粗暴地插上了高高的亡命标。

白纸糊贴的亡命标上写着:“女共党要犯苏氏”,每个字画着鲜红的圈签。

一滴晶莹的泪水悄然顺着眼角落下。

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

这是一个十九岁年轻姑娘的最后时刻。

穿着皱巴巴白色长筒袜的双腿吃力地挪动。

沉甸甸的脚镣紧箍住足踝,沉寂的黑暗中回响着铁链子一阵阵哗啦啦的碰撞声。

苏瑾晃动着身子,双手反剪着被高高地捆吊在背后,肩肘关节拗扭着,双脚拖拽着沉重的脚镣,努力仰挺起头,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在忽明忽暗的松明火把映照下,惨白的脸颊突然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显得越来越娟秀清丽。

秀气的黑系襻方口布鞋蹭着青石板一步步向前移动。

麻绳勒扼着喉咙,憋闷的胸膛里涌动着解脱、自由的愉悦。

从被绳捆索绑抓进这魔窟的那一刻起,苏瑾很清楚自己这样一个女孩子落入嗜血的土豪劣绅们魔爪会是什么样的遭遇,知道等待自己的只有苦难、折磨和死亡,也准备好了平静地应对野蛮的严刑拷打和屠杀。

可这些土豪劣绅比想象的更野蛮和凶残。

仇恨和顽劣让他们疯狂。

“一刀砍了你,太便宜你了,老子要好好折腾折腾你,解解恨。”满脸横肉的民团团总狰狞地对年轻姑娘道:“你会乖乖地跪在我面前,哭着向老子求饶。”

他的确这样做了。

第一个夜晚,苏瑾被悬吊在房梁下,皮鞭和扁担雨点般落在那娇弱的躯体上。

第二个夜晚,她被捆在老虎凳上,还灌了辣椒水。

第三个夜晚,烧红的烙铁在年轻姑娘身上留下了一块块焦黑的烙印。

、、、、、、

这样的酷刑一共有十个夜晚。

可是,他越来越疯狂也越来越沮丧。

因为苏瑾即使在气息奄奄时也没有低头求饶。

在地牢的门口,一盏马灯映照着苏瑾平静的面容。

民团团总在“验明正身”。

即将被绑赴法场的年轻姑娘的表情让他感到气恼和怨毒。

她一身城里洋学堂女学生的打扮,穿着朴素的白布衫、黑裙子、白色长筒袜和黑系襻方口布鞋,刘海齐眉的短发蓬乱,衣衫被皮鞭抽打得破碎绽裂,染着斑斑黑红的血痕,浑身是青紫红肿的刑伤,已经被抹肩拢臂牢牢地反绑住双手,戴着十几斤重铁打的脚镣,脑后插着高高的亡命标,可眼神却依然清澈黑亮。

苏瑾的目光凝视着黑夜。

仿佛她身边并没有这些凶神恶刹的刽子手。

仿佛她并没有被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即将被押赴法场。

刽子手把鹅卵石强行塞进苏瑾的嘴里,还紧紧地勒系上了布条,在她脑后打上了结实的死扣。

年轻姑娘的嘴角淌出了鲜血。

民团团总无声地狞笑。

现在,她就是再桀骜不逊也无法愤怒地叱骂,更别想呼喊口号或高唱那些大逆不道的共产歌子,只能再恨得咬牙切齿也不得不呜呜含混地任由宰杀。

苏瑾上路了。

她艰难地走在荒凉的山坡上,不断被刽子手推倒在地,又不断被拖起,额头和膝盖流着血,足踝被坚硬的脚镣磨破,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凄冷的山风刺激着青紫凝血的刑伤。

小拇指粗的麻绳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捆绑得双手麻木肿胀。

她无法挣脱绳索的捆缚,戴着沉甸甸的脚镣,更不可能在押解中逃跑,嘴被勒堵住不能喊叫,任何徒劳的抗争只能带来更野蛮的毒打和羞辱。

民团团总很希望她反抗。

他喜欢享受野兽戏弄猎物的快感。

但是,她很平静,即使受到虐待凌辱,也无动于衷地神情自若。

他感到越来越恼怒。

在一片荒草萋萋的山坡上,苏瑾被牢牢地捆绑在一棵大树上,解开了勒系住嘴的布条,取出口中的鹅卵石。

刽子手拔出雪亮的小刀,朝刀刃上喷了口凉水。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民团团总阴毒地对年轻姑娘道:“我要慢慢一刀一刀活剐了你,让你死得痛苦不堪。”

说着,他猛地撕开了苏瑾的领口。

白色大襟布衫的胸襟无力地滑落敞开。

年轻姑娘雪白的上身几乎赤裸裸暴露在一双双淫亵的目光前。

苏瑾的脸红了,羞恨地闭上了眼睛,反绑在背后的双手握紧了拳头,却依然高昂着头一动不动地面对着这些野兽似的男人。

锋利冷锐的刀刃划破了年轻姑娘娇嫩的肌肤,涌出一朵朵血花。

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一刀。

又一刀。

、、、、、、

年轻姑娘的惨叫声不断响起,清秀的脸庞越来越惨白,眼神越来越黯然无光。

夜空似乎凝固了。

一滴一滴的血珠落在了黑色系襻方口布鞋旁的荒草上,伴随着痛苦痉挛的身影,在黯淡的月光下闪亮。

“只要你求饶,我就一刀杀了你,免得你这么受罪。”民团团总喘着粗气,脸色黯淡地低声嗥叫道:“不,不,只要你求饶,我还可以饶你不死。别觉得你年轻漂亮、这些天你已经被老子玩够了,早就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贞洁烈女了,我现在只要你屈服,只要你答应和共产党一刀两断,只要你求我饶命,那你就可以做我的姨太太,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快,快求我!”

他已经杀了很多人。

他从来没有手软。

可此刻,他突然发现,不能让这年轻姑娘屈服,自己似乎在滑向地狱。

因为,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孩子。

他绝望地感到即将精神崩溃。

在凄冷的月光下,苏瑾低垂的头慢慢地仰了起来,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俏丽的脸蛋上滚落下一行晶莹的泪水,浮现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不!”

她轻轻地回答。

转自:dongniuw 青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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