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旭水河畔巾帼魂** ——记革命烈士张二娘

1930年的一个冬日,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军阀部队士兵押解着八名五花大绑的“死刑犯”,从荣县鼎新乡团务公所出来,沿着地水河,向鼎新河坝走去。途中,“死刑犯”行列中,一个遍体鳞伤的中年妇女高呼:“共产党万岁!”“农协会万岁!”在她的带领下,被押送的一行人全部沸腾起来,一起高呼:“打倒土豪劣绅!”“乡亲们不要怕,参加农会才有救!”……

这位中年妇女便是中国共产党党员、鼎新乡游击队副队长张二娘。其余几人都是游击队员、农协会会员。

张二娘,原本是荣县鼎新乡一个姓曹的贫苦农民的女儿。

1889年,当她呱呱坠地来到人世,父母亲所能给她的只有贫穷、苦难。这使她从小节俭勤劳,长大后种田下地,抛粮下种,样样能干。

1908年,当地地主张保三看上了这位人才标致的农家女,先是对其父母钱财利诱,后来硬是强迫张二娘作了他的填房妻子。从此,张二娘又被封建的婚姻枷锁所束缚。她生儿育女,当牛做马,倍受张保三及其大老婆留下的儿子张子华的百般欺凌虐待。张保三好逸恶劳又抽鸦片,日子不长,祖业耗尽。

1922年,张保三病死,张二娘和膝下两儿两女的生活更加悲惨,张子华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他们母子五人。张二娘深受压抑,日子维艰,忍气吞声,寄人篱下。这样的日子她实在熬不下去了,在小女儿才两岁那年,她带着两儿两女愤然搬出张家,住进了土地贫瘠的甘蔗沟,一人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在那军阀混战、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连年干旱、粮食欠收的年代,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要养活四个孩子,她付出了十倍的艰辛,百倍的努力。白天,张二娘开荒种地,晚上,她帮人做针线,有时到亲友处去借点粮食度日。到后来,无论她怎样勤巴苦挣,也难以度日,常常缺粮断顿,忍饥挨饿。在走头无路时,只好以芭蕉头、“观音粉”(白色泥土)充饥,而且还要提防张子华对他们母子下毒手,断“祸根”。在天灾人祸的摧残下,张二娘和所有穷苦人一样,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

大革命时期,军阀、贪官污吏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层出不穷,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对国民党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更是深恶痛绝,怨声载道。

中共荣县地下党组织,贯彻上级指示,抓住全县民怨沸腾的大好时机,组织发动群众,开展了各种小型的经济斗争和大规模的政治斗争。

1928年,中共鼎新乡党支部以鞍子冲小学为据点开展活动,创办农民

夜校。中共荣县县委先后派了程觉远、曾莱、傅开阳等共产党员来鼎新乡一带指导农民运动,先后组织成立了农民协会和共产主义青年团组织。

鞍子冲小学许多来自农民家庭的学生,都被吸收参加了共青团。当时张二娘的小儿子张敦竹正在鞍子冲小学读书,他聪明活泼,学习用功,年龄虽小,思想进步。他参加了党在学校领导的各种活动,很快加入共青团,并担任了儿童团长。他带测儿童团员站岗放哨,表现非常积极。张二娘在儿子的影响下,渐渐地懂得了革命道理,逐渐改变了封建旧礼教的俗念,参加了鞍子冲夜校。当时,国民党对共产党实行镇压屠杀,共产党的一切活动转人地下。张二娘这位纯朴的农村妇女对共产党的主张打心眼里拥护,她不畏强暴,面对国民党和军阀的镇压屠杀,积极参加党领导的活动。每天晚上安顿三个孩子睡下以后,她便和小儿子张敦竹到夜校去上课,帮助儿童团搅浆糊,张贴革命标语。在这些活动中,她越来越多地接触到地下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她的思想豁然开朗,对共产党无比信任。

1929年夏,鞍子冲、甘蔗沟一带农协会员发展到一百余人,建立了四个农协小组。张二娘就是当时加人农协会的骨干会员,她积极参加活动,组织劳动妇女团,被选为妇女组组长。

这期间,张二娘带领妇女参加了轰轰烈烈的“二。五”减租,反对加租加押,反对大利盘剥,反对派钱夺佃,反对苛捐杂税。以及率领群众攻打花生市和米市等斗争。张二娘始终站在斗争前列,由于她阶级觉悟提高很快,革命意志坚定,1929年被吸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她更是舍死忘生地为党工作。

1930年荣县“八。一三”农民起义运动中,荣县行动委员会从长远斗争考虑,决定张二娘就地活动,不参加军事游击行动,交给她的任务是保存组织,牵制敌人。张二娘执行行委决定,在这场席卷全县的农民起义风暴中,她宣传发动群众,侦察敌情,监视土豪劣绅,巩固和加强农民协会组织,并作好战斗准备一旦斗争需要,即可率领当地群众起义。

那时的甘蔗沟是一片草山树林,利于隐蔽,群众基础又好。“八。一三”起义失败后,全县一片白色恐怖,1930年秋,荣县县委党团机关迁设张二娘家。从此,甘蔗沟、菜子沟、杨家罐一带,成为领导全县革命活动的中心,成为工农红军游击队的后方基地。张二娘在全民生活十分艰苦的情况下,更加省吃俭用,尽量为县委机关提供工作方便。她平时总是素红薯汤、搅包谷麦糊给孩子们吃,省下大米给县委同志们吃。

在张二娘家住的同志,多半是由张二娘免费供给伙食。张二娘的住房本不宽余,但她还是腾出一间屋子,专门给同志们办公和住宿。由于县委的直接领导和具体指挥,张二娘带领妇女、儿童,多次出色地完成了侦察敌情、送信联络和秘密掩护的任务。

1930年农历10月,中共荣县县委了解到李子桥团防武装薄弱,认为可以一举把武器夺取过来,充实游击队力量。当时荣县县委为了迅速扭转金县起义失败后群众斗争士气低落的局面,根据中共自贡特委不久前作出的开展小型武装斗争的决定,作出了夺取李子桥团防局武器的决定,并将这个斗争任务交给了鼎新乡游击队。游击队长龚子华副队长张二娘愉快地接受了任务,立即召集游击队员研究了行动计划。

12月28日这天,李子桥逢赶集。上午,鼎新乡甘蔗沟和附近杨家罐的农协游击队员,在游击队长龚子华、副队长张二娘的带领下,以腰拴白帕、卷袖为标记,暗藏仅有的两三支手枪,化装成赶集的群众,来到李子桥。有的坐茶馆、酒店,有的沿街游逛,有的佯装买东西,分布在场镇内外。上年十时许,集上人流拥挤,在一阵清脆急促的哨音的指挥下,游击队员们按计划行动,出敌不意地迅速冲进李子桥团务公所,焚烧了封建地主剥削农民的各种证券、税据和债册,缴获了步枪2O余支,捣毁了团务公所。

张二娘带领游击队员沿街张贴标语,高呼革命口号:“打倒土豪劣绅!”“不准另佃加租!”“不准添钱夺佃!”“乡亲们不要怕,打倒土豪劣绅才有活路!”并向赶场的群众宣传:我们是农协会来提团防局的枪的。游击队员还将场上豪绅们开设的绸缎铺和典当铺的东西分给赶场的农民。

游击队冲进团务公所时,平时骑在农民头上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李子桥团正刘秉章,吓得直往团务公所后房跑,顾头不顾尾地躲进草堆里。直到游击队撤走后,团丁才把他从草堆里拖出来。只见他满身是草,一副狼狈相,声嘶力竭地喊叫:“快,活捉张二娘,消灭游击队!”

李子桥团务公所被农协武装袭击的消息,使荣县当局大为震惊。驻荣县军阀部队24军的一个旅,第二天即派出一个营的武装到李子桥、鼎新乡实行大清乡、大搜捕。张二娘和部分农协会员,在当地土豪劣绅的告密下,相继被捕。

张二娘等被驻军关押在鼎新乡团务公所。敌人得知张二娘、龚子华是游击队负责人,昼夜进行审讯和酷刑拷打,要张二娘、龚子华交待出地下党组织、农协会干部名单以及游击队活动情况。张二娘和全体被捕的农协会员严守机密,誓死不屈。敌人恼羞成怒,残忍地让张二娘背“火背兜”(即背烧红的煤油桶),用竹签钉进她的十指,用猪鬃通乳头,用绳子吊乳头,还用烧红的铁钉从割伤的乳房穿过。张二娘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但她大义凛然,坚贞不屈。当敌人审问她是谁指使她参加暴动时,她一口咬定是豪绅纨绔子弟张伯样、张壬林等人指使她参加打李子桥团防的,给敌人内部造成了一场猜疑和恐慌。

张二娘始终没有吐露党组织和农协会的机密,保护了隐蔽在她家的党团县委组织。最后,恶霸张子华贿赂驻军,要求驻军务必杀害张二娘母子。于是24军旅长下达了将张二娘“就地正法”的命令。

1930年农历冬月初二,天空阴霾四布,寒风凛冽,41岁的张二娘及马五、张义洲、杨富兴、杨德兴等八人,被绑赴鼎新河坝,准备枪杀。这时张二娘的14岁的儿子、共青团员张敦竹跑上前去抱着张二娘生死不放,母子生离死别令人目不忍睹。

惨无人道的刽子手开枪了,张二娘、张敦竹等9 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张二娘虽然牺牲了,她在激烈的革命斗争中曾说过:“少数人牺牲了,成千上万的人还要起来革命。穷苦人一定要翻身得解放!”这铿锵有力的声音,始终回荡在旭水河畔,激励着荣县人民不屈不挠、前赴后继地进行斗争。1949年12月6 日,荣县人民翻身得解放,张二娘生前的愿望实现了,烈士的鲜血没有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