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秀亦英雄——记戴钟萍烈士
作者 鲁岚
抗日战争时期 ,在湘西牺牲的众多共产党员中,戴钟萍是最年轻的一个。
1922年,戴钟萍出生在凤凰县镇竿城沙湾一个名门望族家庭。祖父曾任辰沉永靖兵备道的秘书长 ;父亲戴德滋毕业于湖南武备学堂 ,是同盟会会员 ,曾任国民党独立第十师参谋长 ,伯父戴文垣是晚清举人 ,曾任辽宁朝阳县知事,后在湘西护国军第二路军总司令部任秘书长;二叔戴恢垣任过独立第十师团长,玩沪警备司令;三叔戴斗垣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 ,曾任国民党的中将师、旅长,1930年 8月 ,率一旅人 “追剿” 红军 ,被红一军团歼于浏阳文家市,本人拔枪自杀。蒋介石曾为此大作文章 ,宣扬戴忠于党国” ,一再“体恤” 、“优慰”,并亲自召见戴氏族人。戴钟萍出生在这样一个“ 绪绅世第”之家,又是一个独生女儿 ,族人莫不爱为掌上明珠。可是 ,戴钟萍并无娇气,从小好与街邻男童女孩为伍。
1935年,戴钟萍随父亲到长沙,就读于周南女子中学 ,还未毕业 ,又 随父亲到沅陵。她在周南女中学习期间,受到了进步思潮的影响,关心国事,热心社会活动。她痛感中国文化落后 ,受人欺凌。回到沅陵后 ,她不顾父亲的劝阻,就读于简易乡村师范学校，立志献身教育事业 ,走教育救国的道路。
1937年“ 七七”事变 以 后 ,由于日寇大举入侵,大批东北和沿海沦陷区的难民向湖南,向湘西涌来。眼看国土沦丧 ,同胞流亡 ,戴钟萍热血沸腾,积极投身于抗日救亡运动。
1938年春,父亲病危,戴钟萍白天读书,晚上照料父亲。父亲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她这个独生女儿身上 ,临终前 ,托咐戴氏兄弟好好照料和教育,如不听教育,可按家法处置。
父亲一死 ,母女从沅陵迁回镇竿城。母亲要她在家守灵三年,可是不 过三 个月,戴钟萍就活跃在街头。这时,抗日救亡运动展惊了这座偏远而居老的山城 ,到处呼喊着抗 日的口号 ,到处传唱着 抗 日 的 歌声:
“敌人 蹂躏着北国壮丽的河山,
扰乱了南方温静的水乡。
长白山下 ，
扬子江上,
黄河畔,珠江头,
掀起了漫天烽火 ,
房屋变成了瓦砾 ,
红颜化着白骨，
同胞们 ,何时收复我们的锦绣山河 ”。
戴钟萍常和难民们唱起这支令人心碎而又令人激昂的歌。
母亲得知后,训斥女儿对不起死去的爹,戴钟萍对母亲说 :我唱的是抗日的歌 ,现在救亡如救火 ,如果我在家守服三年,眼看着日寇任占祖国 ,火烧家园,恐怕爹在九泉也会骂我们。 ”说得母亲痛哭流涕。
10月,中共湘西工委成立。次年桃花盛开的时节,凤凰县委也成立了 ,成为领导抗日救亡运动的核心。年方17岁的大家闺秀戴钟萍,由于积极参加宣传、募捐、安置难民等社会活动,表现突出,不久便被吸收加入共产党,化名“ 曼云”。
在党组织帮助下 , 戴钟萍阅读了 《 论持久战》 等书刊,{挤得了抗日救亡的道理。根据组织的决定,戴钟萍在名门望族中发动进步青年男女,璧加抗 日救亡运动。她常到镇竿城几家大户 “访亲” “拜友” ,组织几位小姐、少爷,学习《 联 共(布)党史 》 ,《 新华日报 》 和毛泽东有关抗日战争的论述,批判封建的伦理道德,提离觉悟,激发杭日热情。有时邀集一些青年男女,教唱 《 义勇军进行 曲 》 《流亡 三 部曲 》《 大路歌 》《 黄河颂 》 等,唱得大家激情满怀。镇竿城的青年发动起来了 ,有的还加入了党组织 ,成了抗日活动的积极分子。
戴钟萍的这些行动,触犯了封建族老的大忌,尤其是震动了当局,风言风语传到了母亲耳里。有的人跑到戴钟萍的家里 ,警告她的母亲说 ,戴钟萍的行为“ 大逆不道” ,“有伤风化” ,要“严加管教” 。县长李宗祺也指贵戴钟萍 “邪说煽动” 、 “图谋不轨” 。戴钟萍成了国民党顽固派和守旧势力的眼中钉。
1939年春,在一定程度上容纳共产党的湘西缓靖公署主任陈渠珍离开 了湘西 ,凤凰形势紧张起来。
9月,凤凰地下党党员张宏勋,在辰溪被捕自首叛变,出卖了县委书记唐智伯和戴钟萍等同志。
这时,戴钟萍正在一个苗汉杂居的小市镇长宜哨,她 以小学教师的身份为掩护 ,利用课堂和家访 ,深入苗汉农民家里 ,宣传杭日救亡,发现和培养积极分子。经过一段工作,发展了一批党员 ,建立了地下党支部
。戴钟萍的一切行动 ,都有人向县长李宗告密。到长宜哨后 ,县政府、警察局每夭都收到有关她的情报。省主席薛岳 ,接到县里的报告后 ,“密令”县长和国民党县党部“严密防范” ,“采取果断措施” 。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设法要她离开凤凰到乾城国立八中高中部去读书,可校长 却 因“共 党 嫌疑”而拒绝接受。戴钟萍十分气愤,决定回转家来斗争到底!
1941年 2月 17日,国民党陆军第十军军长李玉堂和湖南省第九 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戴岳 ,会同发出逮捕戴钟萍的密令。风凰县长李宗祺接令后 ,立即转给县警察局长姜瑶琴。
2月27日清晨 ,姜瑶琴带领警察和镇、保、甲人员,荷枪实弹 ,直扑沙清,包围了戴氏住宅 ,逮捕了戴钟萍。戴母见状嚎陶大哭 ,戴钟萍安慰母亲:“不要担忧 ,女儿的一切行为都光明正大,我是无所畏惧的 ,希望您多多保重。 ”
戴钟萍被押解至沅陵第十军军部。审讯的时候,李玉堂说,只要戴钟萍能在一张巴掌大的纸块上 ,写上“悔过自新” 四个字 ,就可以恢复她的自由。可是 ,戴钟萍说:“我所作所为光明正大 ,无过可悔” 。
李玉堂、戴岳百般诱骗和残酷折磨,戴钟萍始终坚贞不屈 ,没有出卖同志 ,没有泄漏党的秘密,也没有半点奴颜婢膝,表现 了一个共产党员的祟高气节。
李玉堂、戴岳 老羞成怒 ,准备立即将戴钟萍杀害,但是考虑到戴氏长辈均系有势力有影响的人物 ,不敢贸然行动,便写信征求戴氏家族的意见。当时,只要得到一封说情的信,戴钟萍就可能免于死罪，但是戴氏族人 ,认为她 “败坏门风” ,“砧污先人” ,这种叛逆“ 不必留在世上”。李玉堂、戴岳得到戴门的回复后 ,遂于1941年 3月28日深夜,将戴钟萍押到沅陵五里亭刑场处死。敌人残忍已极,将她打倒后 ,拾了一大包用粗麻袋装着的石灰,压在戴钟萍的头部 ,使她活活室息至死 ,牺牲时,年方19岁。
(作者单位:凤凰县委党史办)
来源： 湖南党史月刊 1988年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