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女杰负伤被捕,众巾帼就义高歌

1939年深秋,抗联五军三师师长张镇华带领部分战士活动在宏伟镇鹿山村的炭窑山一带。这期间,日本侵略者集中了大批的兵力,对炭窑山一带进行了反复的“讨伐”和“封锁”。部队和群众联系不上了,只好到太阳窝棚与烧炭的老乡们取得联系,弄点给养,以保证部队的生存,坚持和敌人进行斗争。
有一天,张镇华师长的部队和敌人的“讨伐”大队相遇了,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抗联部队寡不敌众,张师长只好下令撤退转移。在撤退时,女战士温玉清因撤得不及时落在后边,被鬼子抓住了。“讨伐队”如获至宝地将温玉清押回县警务科。
在审讯室里,温玉清经不住敌人的严刑拷打,背叛了革命。
敌人根据温玉清提供的情报,派出了大批的兵力布置在太阳窝棚附近。有一天,张镇华师长带领一些同志去取给养,突然遭到敌人的包围,张师长沉着地组织部队进行抵抗,并寻找机会冲出包围。可是,冲了几次都失败了,战斗进行得十分艰苦,有几名战士相继牺牲了,张镇华师长也身负重伤,但依然顽强地指挥战斗。张师长一看部队已面临着全军覆灭的危险,便带领朱新玉、崔顺善、刘英、郭英顺等六名女战士牵制敌人,掩护其他战士突围。经过一阵激战,终于打开了一道豁口,其他战士突出了重围,张师长等七人想往外冲时,豁口又合拢了。突围不成,子弹也打光了,张师长他们趁势躲进一个深谷的树丛里,但还是被敌人收拢包围圈时搜捕去了。
敌人把张师长等七人带到宝清县监狱。鬼子以为朱新玉、崔顺善、刘英、郭英顺她们是女同志,也能像温玉清一样好对付,便对她们使用了各种严刑,想从她们的嘴里进一步得到抗联活动情况。
在敌人的严刑面前,朱新玉等六个女战士宁死不屈。朱新玉同志的手脚被鬼子的刑具夹住,她就用头和胸撞击敌人,痛斥日本侵略者的罪行。打手们逼问她抗联在哪里,朱新玉自豪地大声说:“我们的部队哪儿都有!凡是有你们的地方就有我们的部队。我们一定要消灭你们这帮强盗刽子手!让你们偿还血债!”
敌人被朱新玉的大义陈辞气得恼羞成怒,用皮带子狠狠地抽打她。朱新玉坚强地挺着,嘴里不停地骂着鬼子。敌人被她这种威风凛凛的硬骨头精神和英雄气概所震惊。
回到牢房里,朱新玉不顾自己的伤痛,安慰和鼓励战友说:“咱们是抗联战士,是硬骨头,要挺住,让敌人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在狱中,朱新玉这发自肺腑的话,深深地感动着每一位战友,每一个姐妹。她们紧紧地依偎在朱新玉的身旁,等待着更加严峻的考验。
下午,刘英同志被单独带了出去。刘英过去是警察小队长费广兆的太太。 1937年7月12日,费广兆随大队长李文彬起义后,刘英也同时参加了抗联。过去她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参加革命后在艰苦的环境中得到极大的考验和锻炼,已经成长为一名坚强的革命战士了。刘英被捕后,她的丈夫三师八团团长费广兆依然带着部队活动在岚棒山一带。敌人是想通过刘英找到费团长他们的下落。
敌人把刘英带到审讯室后问她:“你知道你丈夫在哪里吗?”
刘英自豪地说:“知道。”她为自己有一个竟能引起敌人注意的好丈夫而骄傲。
敌人一听连忙高兴地问:“他在什么地方?”
刘英这位平素少言寡语的女战士,在凶狠的刽子手面前却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他在哪里党知道!老百姓知道!党和老百姓需要他在哪,他就在哪,他经常活动在豺狼出没的地方,他经常……”
“住口!”敌人气急败坏地大声制止。
刘英平静了一会儿,又冷冷地说:“你们想让我叛变革命出卖同志?那是妄想,说实话吧,我自从进了监狱后,就再也没想活着出去,要杀要打你们来吧!”
敌人气急了,动用各种酷刑往死里折磨她,刘英忍受着百般的折磨,顽强地同敌人斗争着。
敌人对这六名女战士一点办法也没有,突然想起了叛徒温玉清,想让温玉清用现身说法去开导朱新玉等六位女战士。温玉清也知道朱新玉她们是不会屈服的,但受逼迫又不得不听鬼子的话。于是她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磨磨蹭蹭地来到牢房门口,她抬起头刚要说话,立刻吓得低下了头。朱新玉她们一个个拳头握得紧紧的,愤怒地盯着她,她未敢开口,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在朱新玉、刘英、崔顺善、郭英顺等六名钢铁战士面前,敌人的酷刑使尽,花招用绝,而众姐妹坚贞不移,威武不屈。最后,敌人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偷偷地把朱新玉、刘英、崔顺善、郭英顺等六名女战士拉上警车。她们预料到将有这么一天,这一天也真的来了。朱新玉老大姐似的站在前面,用身子挡着凛冽的西北风,其他战友紧紧地依偎在朱新玉的身边。
警车在宝清县大街上飞驰着。
朱新玉看了看左右的战友,低声说:“咱们唱支歌吧,唱一支我们经常唱的歌。”她的声音不高,但充满了力量,充满了自豪,充满了骄傲。
“对!咱们唱一支歌,唱一支战斗的歌,让歌声陪伴着我们走向刑场!”
她们迎着风雪,挺着胸膛,昂头高唱着:
“民众的旗,血红的旗
收殓着战友的尸体
尸体还没有僵硬
红血已经染透了旗帜……”
这悲壮的歌声划破了黑夜的沉静,随着暴风雪,传出很远、很远……
这高亢、战斗的歌声,像春雷,像号角,震动沉睡的大地,唤起劳苦的人民,快拿起武器,同日本侵略者进行斗争!
文武双全的抗联将领张镇华(节选)
抗联第二路军在下江活动的部队经过1939年秋冬和1940年春这一段时间的积极活动和频繁的战斗,得到了很多枪支、弹药和粮食的补充。这些实际情况向敌人表明:抗联的主力部队仍然在完达山一带山区活动,这就引起了敌人的严重关注。为此,敌人的伪三江省和东安省指挥机关从密山调来了300多人的日军骑兵部队,从各地调来伪军2000多人,向抗联五军三师和第二路军总指挥部部队等活动的富锦、宝清、桦川、勃利、依兰地区各县进行严密的搜索、跟踪追击和反复扫荡。敌人经过多次的反复扫荡,把活动在这一地区的抗联密营、储存粮食的仓库全部破坏。吉东省委秘书处的图书、文件、印刷器材等也都遭到破坏,仅粮食就损失了300多石,抗日斗争的形势急转直下。
在这紧要关头,张镇华同志仍然以大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率领小分队频繁活动,今日夜袭日军守备队,明天端掉敌人的据点,搅得敌人日夜不得安宁。1939年12月初,张镇华、黄玉清、姜信太率领部队向西走去,打算突出图佳线,转移到牡丹江方面活动。敌人得知这一情况后,派出重兵对他们实施包围,企图全歼。在突围中,张镇华和黄玉清、姜信太等人失去了联系。张镇华于1940年1月10日突围出来后,身边就剩下20余人了,其中女同志居多。
严寒的冬天,刺骨的寒风,片片鹅毛大雪,使这20多人的抗联小分队就更加艰难了。张镇华鼓励大家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严冬过去就是春天,当春天来临时,我们离抗战胜利就不远了。
1940年2月7日,张镇华率领20多人的小分队,向部队贮存粮食的太阳窝棚方向走去。部队在茫茫雪海中艰苦地跋涉着,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一粒米面进肚了,全靠剥下来的树皮充饥,饥饿和寒冷无情地袭击着抗联战士。张镇华忍着病痛、饥饿和寒冷,向战士们说:“同志们,我们一定要找到粮食,否则我们就会被饿死、冻死在这茫茫大雪中。我们是党培养出来的抗日战士,我们有全国人民的支援,一定能够渡过眼前的难关!”
狂风搅着雪,大烟炮在野地里嗥叫着、盘旋着,扬起的满天雪雾茫茫一片,分不清天和地。就在要接近太阳窝棚时,突然从前边响起“砰!砰!砰!”的枪声。从太阳窝棚里伸出一支支乌黑的枪口,从草窝棚后面的榛柴棵子中冒出了一颗颗人头。一个瘦猴子脸抬起来,睁大血红的眼睛,向张镇华喊:“啊哈!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
张镇华认识这个人,是伪军谍报队的,一看他那个得意样子,肺都要气炸了,顺手就是一枪,那个瘦猴子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张镇华指挥20多名战士,就地卧倒在雪地上和敌人对射起来。
张镇华师长环顾四周,对同志们说:“同志们,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我们一定要和敌人拼到底,绝不能当叛徒!”
女战士朱新玉说:“师长,你就放心吧,就是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战斗到底!”
日军、伪军、谍报人员,在日本军官的指挥下开始向卧在雪地里的抗联战士发起了冲锋,张镇华指挥20多名战士一齐向敌人开了火,冲在前面的日军、伪军中弹倒下,后边的敌人又冲了上来。
在激战中张镇华师长的腿部、肩部、手上都中弹负了伤,其他战士们也相继受伤、牺牲。张镇华见这样硬拼的办法不行,于是用命令的口气对身旁剩下的同志们说:“我来掩护,你们往洼地里撤!”
朱新玉说:“不,师长,你们撤,我一个人来掩护!”
张镇华严厉地说:“为了抗战胜利,我们要尽可能保存实力,你们撤,我来掩护,这是命令,必须执行!”他为了掩护同志们撤退,吸引敌人的火力,突然从雪地中站起来,举枪向敌人射击,没有负伤和负轻伤的同志迅速向旁边洼地撤去,张镇华又中了弹,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场战斗一直打到子弹打光,敌人才把张镇华和6名负了重伤的女同志一同抓住,押到宝清县城敌人的监狱里。
张镇华及6名女战士被俘后,他就清楚:除了当叛徒背叛祖国外,就根本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因此他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向被俘的同志们说:“我们已经经受了战争的考验,这回又得经受监狱里的考验,我们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共产党员,不论怎么残酷也不能动摇。文天祥说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祖国不会忘记我们,人民不会忘记我们,党不会忘记我们!”6位女同志一致表示:“请师长放心,我们宁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敌人上上下下都知道,张镇华是抗联五军三师师长,打仗最勇敢,用兵最有计谋,抗战最坚定,劝他投降没有一点指望,用刑也无用,只好从精神上来折磨他。敌人知道共产党人最关心同志,宁可自己受苦受难也不让自己的同志受苦。敌人把女战士朱新玉等人拉来审问,要当着张镇华的面给她们动刑,让他心里难受。当朱新玉被提到审讯室审讯时,她昂首挺胸。当敌人摆出一股傲气,把烧红的烙铁拿起来要往朱新玉身上烙时,朱新玉突然伸手,从敌人手中抢过火红的烙铁向敌人身上、头上烫,把日军、汉奸、伪军全吓的东躲西藏,闹的不能再审下去。张镇华在一旁见了哈哈大笑,他为有这样的抗联战士而高兴、自豪,冲着朱新玉夸奖道:“干的好!干的好!这才像个抗联战士,一个人要是连死都不怕,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
在以张镇华为首的7位钢铁铸成的抗联英雄面前,敌人束手无策,于是便露出了凶恶残忍的杀人本性。在一个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的深夜,敌人把朱新玉、刘英、崔顺善、郭英等6名女战士拉出城外,她们冒着风雪,昂首挺胸,高唱着:
“民众的旗,血红的旗,
收拾着战友的遗体。
遗体还没有僵硬,
鲜血已染透了旗帜……”
英雄们高唱着歌走上刑场英勇就义!
宝清县的日、伪机关头目们,都采用不同形式和张镇华打过交道,进行过交易,都知道他的厉害,知道他既不会投降,也不会给他们做事,主张在宝清县就地把他杀了。但佳木斯伪三江省的特务机关不同意,还想利用他和周保中的关系进一步瓦解抗联。经请示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同意后,于1940年3月23日将张镇华押送到佳木斯,伪三江特务机关立即进行了审讯,软硬兼施,采用了各种手段,仍然一无所获。最后他们认为:张镇华在东北时间太长,“匪性”难变,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于1940年4月间将张镇华同志杀害于佳木斯敌人监狱中。
当张镇华师长和6位女战友被敌人杀害的消息传到抗联五军队伍时,战友们泣不成声,一致摩拳擦掌,坚决要化悲痛为力量,把抗战进行到底。当这一消息传到他的家乡时,镜泊湖水卷狂澜,牡丹江水掀巨浪,誓死要把鬼子来埋葬!
抗日英雄张镇华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