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好女儿李洗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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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上看准了一个人

李洗凡原名李春华,卢龙县城关人。1922年生在一个焊白铁壶的工匠家里,一家六七口人,全凭着父亲的手艺吃饭。幼年的春华,一边跟着哥哥到地里劳动,一边念书,过着贫苦的生活。

16岁,李春华在卢龙师范毕业后,被分配到该校附小教书。当时伪县长的儿子也在附小上学,仗着他父亲是县长,整天不是打这个就是骂那个,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有一次,他把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按在煤堆里,险些憋死,春华说他也不听。当时她严厉处罚了这个县长的大少爷,并逼着他给受委屈的孩子道歉。这小子不服,哭哭啼啼往家里跑。这一下把校长吓坏了,校长威胁着李春华到县署找县长太太陪礼,李春华只冷冷一笑:“陪礼是你这类人办的事,我才不去呢!”事后,李春华就主动离开了附属小学。

1942年春天,她被派到虎头石教书。虎头石是坐落在卢龙城南6里的一个小山村,李广射虎典故的发生地。从城内往南部一带的山岭去,必须经过虎头石,它是这一带山沟的交通要道。当年秋天,八路军冀东十二团一营配合地方工作人员,过滦河来开辟这一带山区。当时是敌强我弱,敌人又经常到山沟里扫荡,所以掌握敌人的行动情报是非常重要的。起初是虎头石一位叫朱志华的同志,利用“堡丁”这个掩护身份的职业,搞到敌人的真实情况。1943年初,上级指示开展武装斗争,组织民兵队,朱志华就做了虎头石的民兵队长,须得另外找个搞敌情的人员。而搞敌情又必须是可靠、机智、勇敢的人。区教导员勒治国与朱志华研究了半天,想来想去便想到了小学教员李春华。

提起李春华,虎头石的群众都伸大拇指。冬天学校没有煤火费,她领着孩子上山打柴,穷人家的孩子没有钱买书,她给买。有一次鬼子到虎头石来扫荡,抓住8个人在学校拷打,李春华费了很大劲,向日本鬼子交涉了好半天,才给保了出来。她白天上课,晚上偷偷地教给学生唱八路军歌,并利用晨会的时候,给学生们讲抗日救国的道理。这些行动,与她在师范上学时,受校长高敬之的政治影响是分不开的。因此,老乡们就把李春华当作自己家里人看待。

朱志华的家和学校对门,他与春华是彼此熟悉的。一天晚上,朱志华把春华叫到他家去,以写信为名,扯到抗日的问题上,春华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兴奋。

从那以后,朱志华又找她谈过几回话。还从侧面对她进行了解,认为她是一个稳妥可靠的人,就把搞情报的任务交待给她,并且一再嘱咐说:“搞情报要机智,要心灵眼快,千万别露出马脚,叫敌人知道,不论对工作对自己都是有危险的。”

虎头石好像长了眼睛

卢龙城里,连鬼子带伪军,这时共有700多人,经常出来讨伐、扫荡,闹得民不安生。但他们吃过八路的苦头,也真提心掉胆,见进出城门的人,都要盘问搜身,站岗的看到你稍有“可疑”,就弄到情报组去,以八路军的密探为名,秘密杀害、活埋。

李春华每次借回家为名去刺探情报,都能很好地完成任务。她表舅给敌人的情报组做饭,回家时她就到表舅家去望望,帮助做些零活儿,很巧妙地从他那里了解敌人情况。她还常到师范附属小学,借交流教学经验为名,从几个汉汗老婆(当教员)那里搞到情报。这样,她就渐渐地和汉汗家属们更接近了。后来,日本守备队翻译官松山的老婆,每逢敌人向南边去“扫荡”,就主动地告诉春华要加小心。从此,虎头石好像长了眼睛,敌人的来去多少、武器装备、出发方向等等,都搞得一清二楚,对我政府和军队帮助很大。有一次,上级叫虎头石情报站搞一份卢龙城内敌人分布图,这个任务自然又落在春华身上。她为了搞到这份情报,就回到家里假装有病,以找药探亲为理由,偷偷地绘成地图带出城来。

李春华不光搞敌人的情报,还往城里带我们的布告传单。城内大街小巷经常出现我们很多布告传单,弄得敌人惊慌不安,心神不定。城门上的岗哨加多了,街上巡逻的鬼子、汉汗也多了,一个个像凶魔一样,对行人检查盘问,过了一层又是一层。

一天,李春华和另外一个女教员张瑞芬回家,刚走到南门,鬼子就喊着让举起手来,春华忙用日语说:“我是教员,回家看看。”但是鬼子仍要搜身,刚要搜腰时,一旁的张瑞芬吓得脸色变了,她怕春华把传单放在腰里。鬼子一看瑞芬脸色突变,就来翻张瑞芬。春华趁这机会,拨下身上的别针,照驴屁股上一扎,小驴“哇”的一声,连蹦带跳往城里跑去。原来这次带的传单缝在了驴鞍子里。

敌人虽然加强了岗哨,可是街上还是不断出现八路军的布告和传单,敌人更戒备了。无论白天和黑夜,都有巡逻队在大街小巷里转,同时还有便衣特务暗中监视。不管敌人怎样戒备,并没有把春华吓倒。她为把传单、布告贴出去,常常深夜站在大门里边,听着巡逻队走过去了,她开了门,很快把布告贴出去,把传单撒得满街都是。

1943年3月19日,区委会批准李春华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在西山沟里举行了入党仪式。春华向党表示了决心:坚决为党工作,把一切都献给党,就是刀子搁在脖子上,也不当叛徒,不忘斗争。入党后,她把名字改为李洗凡,一来为了工作方便,二来表明“洗尽凡尘”走上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八路军是不怕死的!”

1943年学校放寒假的时候,李洗凡第一次被捕了。同时被捕的还有张瑞芬老师。

原来这次逮捕李洗凡和张瑞芬,敌人仅仅是听来的,并没有拿出什么真凭实据,不过是想诈一诈。李洗凡镇静自若,从容应答,伪大队长顾良一看诈不出什么名堂来,就鬼头鬼脑扒在副大队长耳朵上,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副大队长伪善地笑了笑说:“有人说你们通八路,你们虽不承认,但是在这里已经挂上名字了。今天算便宜了你们。如果再有不法行为,那就把你们送情报组,灌一灌辣椒水叫你们尝尝。大队长说了,他与教育科研究一下,把你俩安置在城里教书。从今往后,不许你们出城门,听见了没有?”

李洗凡在家里呆了两天,就从城里逃了出来,不久就脱产工作了。党分配她做妇救会工作。1944的6月,李洗凡听说四区花台一带的工作任务很大,就主动找县委组织部张部长要求到那里工作。那时由于工作忙累,她很瘦弱,有时还吐血,张部长担心她的身体。她一再恳求,工作又很需要,组织上才决定派她和王新到四区协助育民、希光等同志搞好妇救会工作。

6月17日,洗凡她们到花台村,希光到河南庄,集中搞这一带的妇救工作。18日晚上,李洗凡等人在花台召开了群众大会,宣告了这个村妇救会的成立。散会后,雷鸣电闪,瓢泼似的大雨落下来了。依着育民要在大雨中回政治处去,但由于老乡热情地留饭,天又下雨,3个人合计了一下,最后决定再住一宿,明天早起到河南庄。

天蒙蒙亮,敌人突然包围了花台村。洗凡、王新刚藏好文件,敌人就闯进来。跑、藏、拼都来不及了。洗凡和王新站在地上,大嫂子坐在炕上抱着孩子。洗凡告诉王新:“如果敌人把我抓住,你就说你是这大嫂的妹妹。”话音刚落,一个鬼子端着刺刀挑开门帘,接着3个穿便衣的特务闯了进来。一个汉奸伸手要抓洗凡。“不要抓!我自己会走。”洗凡从容地走出来。此时,洗凡知道自己是躲不了的,惟一的希望是如何能把王新掩护出去。一个汉奸狞笑着说:“你不是昨天晚上在台上讲话的那个女八路吗?”“我是八路军,你们快把我带走好了。”洗凡边说边走。此时,另一个汉奸从王新身上搜出粮票说:“我看你像昨天晚上那个小胖八路呢?”大嫂子见把洗凡、王新绑起来了,“哇”的一声哭起来。这时,从后院跑过几个汉奸和鬼子。原来昨天晚上育民住在后院,看逃不出去了,就化装成一个乡村妇女,坐在炕上纺线。敌人进屋后正想盘问她,一听前院喊得热闹,就丢下她,急急忙忙地向前院跑来。趁这个机会,育民连跑了几道短墙,就钻进高梁地里去了。

洗凡和王新被敌人带到城角庄去,锁在一间屋子里。

这次抚宁敌人冒雨偷袭,本想一举消灭我迁、卢、昌地方武装,可是妄想落空了。日本鬼子头儿佐藤,就想从她们嘴里得出机关部队的下落,得出八路军的地下工厂在哪儿和村干部的名单。因此,这个日寇头子还没坐稳,就大叫着:“快快的女八路的带来!”

在城角庄西头石瑞书的正房里——这里是洗凡经常住的老房东家,佐藤坐在椅子上,一见洗凡、王新进来,就皮笑肉不笑地指着对面的一条板凳说:“女八路的,坐下,坐下的。”洗凡和王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太君叫你们坐下,坐下吧!”一个汉奸献殷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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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资格和我们谈话!你还知道你们的父母是中国人吗?” 洗凡扭过头去唾了一口,骂得狗汉奸红着脸,和鬼子叨咕了几句。

佐藤火了:“八路军县长哪里去了?地下工厂的在哪里?说!”

洗凡轻视地撇了撇嘴说:“不知道!”

佐藤腾地站起来,照着洗凡就是几个巴掌,血从她的鼻孔里流了出来。

“你们打吧!八路军是不怕死的!你们打,你们杀,我们死了,会有更多同志给我们报仇!”洗凡挣扎着喊道。

“来人!打,狠狠的!”

一群汉奸来了,皮鞭棍棒不停地落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洗凡、王新在骂声中昏过去了。

“最后胜利是我们的!”

第一次审问,敌人失败了。佐藤命令把她们扔到东厢房草棚子里。

夜里,敌人把洗凡、王新吊在房梁上。

一个汉奸手里拎着皮鞭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对洗凡说:

“我看你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共产党八路军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值得你们这样给他们卖命?识趣点儿,还是痛快招了吧,免得皮肉受苦!”

“狗汉奸,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八路军迟早会收拾你们的!”洗凡吊在房梁上骂道。

“你还嘴硬!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皮鞭硬!” 汉奸狞笑道。说话间,皮鞭重重地抽下来,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洗凡身体,扯破了衣服,撕裂了皮肉,洗凡昏死过去了。

敌人用冷水把她泼醒。佐藤又开始审问:

“八路军部队的哪边的有?”

“满山遍野,到处都有!”

“八路军的工厂哪边的有?”

“不知道!打死也不知道!”

又是一阵暴雨般的鞭打,一阵声嘶力竭叫骂……。

李洗凡被打得遍体鳞伤,浑身上下被汉奸用冷水一次次泼得湿漉漉地,鲜血混合着水肆意地从她身上流淌下来,慢慢地渗到土壤里。

与此同时,王新也正在遭受严厉的酷刑。

顾队长一边踱着步,一边对王新说道:

“我看你还是招了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八路军早就不信任你了,不然为什么把你绑起来审查呢?你还这样对八路军忠心耿耿干什么?”

王新虽然被吊得汗流满面,但她强忍着身上的剧痛骂道:

“放你娘的狗屁!”

顾队长从一个汉奸手里接过皮鞭,轻轻地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装作和蔼可亲的样子问:

“八路军在哪儿?”

“不知道!”

顾队长冷笑一声,面对悬在半空的王新,腕子一翻,皮鞭便抽在了王新的身上。王新顿时惨叫一声。

“八路军地下工厂在哪儿?”顾队长又接着问。

“不知道!”王新横眉立目道。

一连串皮鞭狠狠地抽在王新身上,她的衣裳马上被抽开了花。

“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王新咬牙切齿地喊道。

随着一阵更加凶狠的毒打,王新也被打得昏死过去了。

佐藤看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女八路,不禁暴跳如雷:

“统统的拉下去!统统的拉下去!明天死了死了的有!”

他原本以为,抓到这两个女八路会好对付些,没想到更是一些难缠的角色。佐藤——这个有名的活阎王,在这两位女英雄面前,已无计可施了。

早晨,太阳刚露头,就隐到浓云背后去了。

这是一个难忘的日子。一轮血红的太阳毫无生气地挂在慵懒的天空上,继而又被淡淡的云雾罩住,静静地发出晦涩而又模糊的光芒。洗凡和王新又一次被鬼子从厢房里拖出来,架到了院门外。

门外,几百名群众被鬼子汉奸看押着呈半圆形站在街上。院墙上,几名鬼子架着机关枪,站在院墙里侧,准备随时对反抗的群众开始射击。群众的边缘,伪军汉奸们并排站在前面,手持长短枪,挡住躁动的人群。

洗凡默默地看了王新一眼,眼里流露出无以言状的神情。此时,佐藤站在门口的一把太师椅上,神态自若,一脸得意。待到洗凡、王新出来,便命人把洗凡绑在院门口的一棵柳树上。

经过昨天的审讯,佐藤心里已经有了底数。他站起身来,抽出腰间的战刀,来到洗凡跟前。

“李洗凡,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联合县直属机关在哪里?”佐藤问。

洗凡被绑在柳树上,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八路军兵工厂在哪里?”佐藤又问。

洗凡抬起头来,冷冷地瞅了佐藤一眼,轻描淡写道:

“太阳已经出来了,你不会还在做梦吧?”

这时,一个汉奸手持皮鞭走过来,骂骂咧咧道:

“女八路,别给脸不要脸!”说着,抬手又要打。

佐藤一挥手,汉奸便退了下去。佐藤阴森森地伸出大拇指笑道:

“女八路,我的佩服!”

洗凡把脸扭在了一边。

佐藤又笑眯眯地说道:

“我觉得你的乳房倒象两朵盛开的莲花,取下来让大家欣赏一下,怎么样?”

这时,人群忽然有些躁乱起来。又一个穿长衫的汉奸走上来,手持一把匕首,对佐藤献媚道:

“太君,我让您看看莲花盛开的样子?”

佐藤又笑了。站在一旁的王新听了,奋不顾身地冲过来,骂道:

“你们这帮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和你们拼了!”

说着,一头向鬼子佐藤撞去。佐藤一闪身,战刀便插入了王新的腹内。王新一声惨叫,顿时倒在了血泊当中。

那个穿长衫的汉奸走上前来,一把撕开洗凡破烂不堪的衣裳。洗凡被绑在柳树上不能动弹,她抬起右脚,奋力向汉奸的小腿踢去。那个汉奸不由得哎哟一声,跪倒在洗凡面前。与此同时,手里擎着的匕首却不由自主地插进了洗凡的腰部,洗凡也痛叫一声,鲜血顿时透过衣衫很快渗了出来,染红了半个腰际。那个汉奸从地上爬起来,从洗凡腰间拔出匕首,恼羞成怒道:

“臭八路,去死吧!”说着,又向洗凡胸部刺去。

洗凡惨叫一声,睁着血红的眼睛,高呼道: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共产党……”

人群又一次躁动起来。佐藤面对躁动的人群,咬牙切齿道:

“巴嘎!死了死了的有!”

人群被迫静了下来。佐藤又转过身,看着被绑在树上已经牺牲的李洗凡,向汉奸们命令道:

“李洗凡,女八路的骨干,把她的乳房和脑袋割下来示众,这就是和大日本皇军对抗的下场!……”

天空里,几只乌邪痛苦地鸣叫着飞向遥远的天际。

公元一九四四年六月十九日,革命烈士李洗凡和王新同志在卢龙县城角庄英勇就义。

1944年12月,我冀东十二团在“为烈士报仇”的口号下,在曹西庄山沟里,全部歼灭了这群鬼子兵。佐藤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牲,也在人民的铁掌之下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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