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断女儿魂——蓼汀花溆大观园

作者:刘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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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一回中那僧人道是,三生石畔绛珠草凭赤瑕宫神瑛侍者灌溉的甘露脱去草胎成人形修成个女体后,要以泪报之,勾出一干欲造劫历世的风流冤家来陪此公案。
有人说“《石头记》脱胎在西游,借径在金瓶,摄神在水浒。”《红楼梦》又叫《石头记》,说《红楼梦》摄神在水浒还真有些道理。欲陪此公案的一干尚未投胎入世的风流冤家是何根底,还真得追到《水浒传》中所说的宋仁宗时洪太尉洪信逞强恃傲,打开镇魔洞,放出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那一百单八个魔君身上去。《水浒传》中说到,宋徽宗时,这些魔君各自投胎又齐会水泊梁山,成了以宋江为首的一百零八个草寇。这伙草寇哥们汇聚梁山泊,“周围港汊数千条,四方周围八百里”,“山排巨浪,水接遥天”,一百单八将个个功夫了得,以梁山泊为屏障除暴安良,哪里有不平事一声怒吼杀将过去…回山以后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领头的宋江本想替天行道,忠义两全,结果在青州被张叔夜统领的官兵所剿灭,宋江招安后被毒死。梁山,是哥们的快乐窝;青州,则是哥们的伤心地!
这群屈死的哥们冤魂不散,幸亏曹雪芹写《红楼梦》,这回齐了,又都投胎化做女儿再造劫历世,追求老庄理想乐园。书中的大观园就是这些女儿们的理想乐园。女儿们为大观园而歌,为大观园而舞,为大观园而战,为大观园而献身!蓼汀花溆大观园,脂曰:“仍是沁芳溪矣,究竟基址不大,全是曲折掩映之巧可知。”沁花溪是从秦氏秦可卿的会芳园西北角引来的一段“活水”活水是有生命之水,是事物源头之水。会芳园是秦氏之园,大观园是元春和宝玉之园。从秦氏会芳园引来来活水,象征大观园由从代表秦氏黄老思想的会芳园发展而来的,象征着大观园女儿们与代表秦氏精神的会芳园之间真理与理想的传承和对旧的落后思想和旧的保守势力斗争的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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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畔绛珠草脱去草胎成人形修成女体,投胎林府成了林黛玉。崔老认定这黛玉前生就是宋江,想来确有道理。且不说前生的宋江,是梁山上最爱哭的男子汉,宋江的泪换来了李逵与他神聚蓼儿洼;如今的林黛玉是大观园中最爱流泪的美女儿,林黛玉的泪换来了贾宝玉的真情与真爱。就连宝钗忍不住将宝玉与黛玉的口角说成是“李逵骂了宋江,后来又赔不是”。更有宝玉在大观园石港处立“蓼汀花溆”四字,正含了怀念宋江神聚蓼儿洼之意。水浒传第一百二十回中说:李逵自到润州为都统制,宋江差人来请,李逵便同干人下了船,直到楚州,迳入州治,拜见宋江。李逵道:“哥哥,甚么大事?”宋江道:“你且饮酒!”李逵吃至半酣,宋江便道:“贤弟不知,我听得朝廷差人药酒来,赐与我吃。如死,却是怎的好?”李逵大叫一声:“哥哥,反了罢!”次日,具舟相送。李逵道:“哥哥几时起义兵,我那里也起军来接应。”宋江道:“兄弟,你休怪我!前日朝廷差天使,赐药酒与我服了,死在旦夕。我为人一世,只主张‘忠义’二字,不肯半点欺心。今日朝廷赐死无辜,宁可朝廷负我,我忠心不负朝廷。我死之后,恐怕你造反,坏了我梁山泊替天行道忠义之名。因此,请将你来,相见一面。昨日酒中,已与了你慢药服了,回至润州必死。你死之后,可来此处楚州南门外,有个蓼儿洼,风景尽与梁山泊无异,和你阴魂相聚。我死之后,尸首定葬于此处,我已看定了也!”言讫,堕泪如雨。李逵拜别宋江回到润州,果然药发身死。李逵临死之时,嘱咐从人:“我死了,可千万将我灵柩去楚州南门外蓼儿和哥哥一处埋葬。”蓼儿洼是宋江和李逵神灵相聚的地方。后来,吴用、花荣也自缢身亡,“葬于蓼儿洼宋江墓侧。有诗云:千里蓼洼埋玉地,落花啼鸟总关愁。
“蓼汀花溆”四字又隐喻《水浒传》中的“水泊梁山”,即大观园似众多花儿一样的女儿们(草寇)集聚的“水乡”。
第十八回,元春看到蓼汀花溆四个字时说笑道:"花溆'二字便妥,何必,蓼汀’?”“花”喻大观园中以女儿代表的人物,“溆”,代表水边,意思是“花溆”二字就可以表示大观园水乡和水乡的女儿们了,又何必再加上“蓼汀”二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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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叹,梁山不再,大观园又摧!大观园的女儿们所为终究不能被旧势力所容忍,美好的大观园最终没逃脱,被抄检,被摧残的境地。
红楼梦第七十三回,贾母说大观园的人“只怕他们就是贼也未可知”。在第七十四回,王夫人带人抄检大观园时,探春说自己“是头一个窝主,我们的丫头自然都是贼。”“我们作贼的人,嘴里都有三言两语的。”
大观园被抄后,宝玉写《姽婳词》把大观园遭到摧残比做青州陷落。把黛玉的影子晴雯比作为青州失落而战死的林四娘,并写出了众女儿们的拼死苦战。宝玉在《姽婳词》中写道:
“……
纷纷将士只保身,青州眼见皆灰尘。
不期忠义明闺阁,愤起恒王得意人。
恒王得意数谁行,姽嫿将军林四娘。
号令秦姬驱赵女,艳李秾桃临战场。
绣鞍有泪春愁重,铁甲无声夜气凉。
胜负自然难预定,誓盟生死报前王。
贼势猖獗不可敌,柳折花残实可伤,
魂依城郭家乡近,马践胭脂骨髓香。
星驰时报入京师,谁家儿女不伤悲!
天子惊慌恨失守,此时文武皆垂首。
何事文武立朝纲,不及闺中林四娘!
我为四娘长太息,歌成馀意尚傍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