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齐鲁晚报 作者 辛崇法
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1941年,有一位年轻的女共产党员,在日照县北陈家沟村被国民党反动派活埋。她就是党的好女儿——坚贞不屈、视死如归的惠恒智烈士。
惠恒智烈士。
惠恒智,是日照市东港区三庄镇惠家沈马庄人。1919年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中。她聪颖俊秀,粗识文字,性情温和,作风纯朴,含笑的面容给人一种善良感,她举止稳重,做事老练。尤其是她那能言善讲的才能,却不轻易显露,是一位很成熟的女子。父亲忠厚勤劳,以种田为生。家中还有祖父和两个嫂子。弟妹尚小,哥哥参加革命工作在外,母亲早丧,她与嫂子们共同料理家务,一家三代和睦相处。
她心地善良,当看到断粮无炊的贫困人家,便说服嫂子,主动送去粮食或破旧衣服。有时还用自己的钱帮人治病,救人之难。全村老幼,对她无不称赞和爱戴。
1938年至1939年间,中共日照县委驻三庄、街头一带,发动群众开展抗日斗争,建立和发展党的组织。惠恒智的哥哥惠恒桂在党的教育下参加了革命工作,这使年轻的恒智也同时受到革命思想的熏陶,经常向哥哥学习革命理论,积极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哥哥带着同志们到家里开会时,她热情接待,主动地站岗放哨。
1939年秋,党组织派王军同志到三庄一带开展工作,并安排住在惠恒智家。还委托惠恒智负责王军的食宿和保护她的安全。当时驻在三庄、官庄、沈疃的日、伪军经常到这里骚扰。国民党的反动军队保安十六团也不断地来抓丁要粮。敌人还派便衣特务来刺探我党活动情况,环境非常险恶。恒智的父亲担心王军万一遭到风险,怕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因此不想收留。恒智耐心说服了父亲,热情地将王军接到家里,像对待亲姐妹一样,同吃同宿。当时王军患有妇女病,在农村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恒智四处寻求药方,并亲自上山挖草药,用自己的钱买红糖为王军煎药治病。她还和嫂子们商议着,吃粗留细,把可口的东西总是留给王军同志吃,让她保养身体。在恒智的精心照料下,王军在不长的时间内恢复了健康。
这年快过春节了,恒智想留王军在她家过春节,那时农村的封建习俗是“大年五更吃饺子,没有外人。”可王军是外地人,如留下过节是违背了当地风俗的,她便说服了全家人,把王军留下了,还为她多置办了一些年货。春节到了,为了使她不想家,除夕晚上,恒智特意找了几个积极分子,陪着王军摸纸牌。有人问:“王同志,过年了,你想不想家?”恒智马上接过来说:“王同志为革命不想家,八路军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俺家就是她的家。”她的话把大家逗乐了。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愉快地度过了大年之夜。
王军住在惠恒智家里,为了便于掩护,对外总是以姨家表姊妹的名义相称,她在恒智的协助下积极开展工作,时间久了,就难免暴露身份。人们渐渐地知道王军是共产党派来的地下工作者。当时驻在离惠家沈马庄不远的三庄、官庄的日、伪军和顽十六团时而来这一带骚扰。伪、顽特务也经常到这些村庄侦探我党的活动情况。形势恐怖异常,人们也议论纷纷,担心惠恒智家的安全。
当时的处境非常险恶,惠恒智和哥哥恒桂随时都有被敌人抓捕的危险,甚至会给全家带来更大的不幸。恒智的父亲为此恐慌不安,想劝说王军离开这里,另找个地方暂避一时,更反对女儿参加革命活动。这时,王军同志的活动也受到了限制,嫂子为丈夫和全家终日忧心忡忡。惠恒智在这种极端困难的情况下,毫不动摇,沉着冷静,耐心劝说父亲和嫂子,使他们终于改变了过去的态度,支持自己的工作。
惠恒智和王军走门串户,耐心地向群众宣传共产党是为穷苦群众翻身求解放的,八路军是抗日的人民军队,揭发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罪行,启发群众抗日救国的觉悟。经过一段深入细致的群众工作,团结了进步群众,培养了一批积极分子,并利用他们去做中间人物的团结工作,争取了广大群众的支持。王军在惠恒智家住了一年多的时间,没发生过任何意外问题,工作开展得很顺利。
惠恒智同志经过实际斗争的锻炼,在政治上渐趋成熟,经过党组织的考验,于 1940年春,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她更加积极地工作,为壮大革命力量,在群众中培养了大批积极分子。经考验先后发展了3名党员,成立了党的小组,恒智任小组长。同时,她还经常与王军同志一起到吉洼、范家楼、台庄等村,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揭露日本侵略者和汉奸卖国贼的罪行,开展抗日救亡工作。惠恒智精明能干,宣讲的抗日道理通俗易懂,很受群众欢迎。
惠恒智同志胆大机智,遇事沉着冷静。1940年冬的一个早晨,日、伪军突然进了村。她得知后,不顾个人安危,先把王军同志藏在床底下,对她说:“你藏住,我不叫你,你不要出来,敌人来了我有办法对付他们!”她将一个盛满尿的尿罐摔碎在屋子正当门里,散发出极其难闻的秽臭气。敌人来了,她面不改色,沉着应付。敌人见到满屋尿液横流,臊气袭人,便匆匆离去。王军同志在恒智的掩护下,化险为夷。
1941年,惠恒智被调到日照县七区任区委宣传员。这年秋,顽十六团、杨百福的区中队和日、伪军遥相呼应,猖狂反共,被反动势力控制的“万仙会”也猖獗一时。这时,惠恒智和她哥哥惠恒桂的身份被敌侦知。惠恒智曾多次遭到敌特的跟踪,由于她机警灵敏和群众的掩护才躲过了敌人。
有一次,惠恒智在夜间回了家,不料被敌人探知,第二天敌人到惠家沈马庄抓捕她。敌人的行动被群众察觉了,恒智在群众的帮助下隐藏起来了,敌人没抓到她,就抄了她的家,财物被抢,家用器具被砸。她的父亲在家不能容身,便带着小儿子外逃了。惠恒智的嫂子回了娘家,妹妹还没到婚龄就找了婆家,祖父因受惊吓而死,—个好端端的家庭被敌人搞得四散奔逃。恒智面对家庭惨状和置身险境中,革命意志毫不动摇,她坚定地说:“杀头都不怕,何怕家破,为消灭日寇和汉奸卖国贼,什么都不怕!”恒智豪迈的革命英雄气概和高尚的情操,是多么令人起敬。
惠恒智的身份在家乡已经公开了,敌人终日抓她不得。若继续留在本地,对工作和她个人的安全都不利。因此,县委将她派到日照县西部的竖旗岭和邢家沟一带开展工作。离这一带不远的沈疃驻有日、伪军,顽十六团和杨百福的区中队也在这一带活动。惠恒智刚到这里,人地两生,又加群众工作条件差,环境更为艰险,但她不顾个人安危,积极开展工作,宣传抗日、发动群众,建立和发展党的组织,很快培养了一批抗日积极分子,并在竖旗岭等村建立了村政权,各项工作搞得都很活跃。
她还经常和同志们一起到靠近沈疃的大、小花崖等村进行秘密活动,宣传抗日和侦察敌情。惠恒智还积极宣传党的统战政策,做好统战工作,向伪军家属讲关羽“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故事给她们听,策动伪军家属劝自己的亲人弃暗投明,起义反正,并向他们讲日寇必败、抗战必胜的道理。有的伪属借探亲之机,劝说当伪军的亲人不要帮着日本人做坏事,动摇了伪军军心,有的弃枪逃离。
旧历九月二十六日,惠恒智和胡照松同志到竖旗岭村活动。当时顽十六团的一个副连长叫孟宪吾,他是竖旗岭村人。当他得知惠恒智住在该村时,便带领部下40余人,包围了该村。惠恒智和胡照松在女村长的指点下冲出了村子,甩开了敌人,直奔邢家沟方向去了。敌人追至邢家沟北岭没有发现她们。这时邢家沟一个叫孙西常的坏家伙,遇到了本村在顽十六团当兵的袁培芬。孙西常对袁培芬说:“您天天抓八路,八路在您眼皮底下您不抓。”袁问:“八路在哪里?”这个坏家伙就说:“刚才向南去的那两个女的,就是八路的地下工作人员。”
袁培芬报告了他的连长,立即派出两个骑兵追上去,将惠恒智和胡照松抓捕了。孟宪吾见惠恒智长得非常漂亮,便产生了邪念。夜间,他以审讯为名,溜进关押惠恒智的屋内,嬉皮笑脸地说:“今天晚上,你若听我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不死。”惠恒智一听便识破了他的奸计,强压着怒火,斥责他说:“盂宪吾,你原来也是个庄户人,家里也有父老兄妹,总有一天是要解放全中国的,你要为自己和你的全家留条后路。共产党是为老百姓打天下的,现在日本鬼子在中国的土地上烧
杀抢掠,中国人民应该团结起来,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不当亡国奴。你们也是中国人,为什么不抗日,偏要同共产党、八路军作对!”
孟宪吾不但不听劝告,反而把奸笑的脸立刻沉下来说:“今天晚上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枪毙你!”惠恒智厉声喝斥说:“今天晚上你得听我的,不然,你就没有好下场!”盂宪吾见惠恒智软硬不吃,便露出了狰狞面目,咒骂着扑上前去,想强行侮辱她。惠恒智拼命搏斗,大声喊骂。盂宪吾做贼心虚,被惠恒智的英勇行为吓得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第二天,敌人将惠恒智和胡照松同志押送到东陈家沟村(现属后村镇)。当时,顽十六团的一个连长也看上了惠恒智,就托他的亲戚去劝说惠恒智投降后给他做妻子。于是,他的亲戚见了惠恒智便引诱说:“这么大的闺女了,又长得这么俊秀,怎么还当共产党,死了多么可惜呀!连长这个人心怪好的,你不当共产党,跟着他,保你不死,可以享一辈子福,你也不小了,也该找个主了。”
惠恒智听后,非常气愤地说:“共产党不怕死,怕死就不当共产党了!”顽连长卑鄙无耻的美梦没有得逞,恼羞成怒。他命令暴徒,对惠恒智进行严厉拷打,把她打得死去活来,遍体鳞伤。惠恒智面对敌人的残酷刑罚,毫不屈服,不叫一声苦,没喊一句疼,仍然痛斥敌人同日寇勾结反共反人民的罪恶行径。
敌人又以杀头和活埋相威胁。惠恒智毫无惧色,她坚定地说:“要杀就杀,要埋就埋。共产党员宁可牺牲自己,也决不向你们这些土匪屈服投降!你们可以杀掉我们两个人,却杀不尽共产党,埋不完广大人民群众!”她高声大骂敌人是“民族败类!”“狼心狗肺的卖国贼!”敌人在惠洪智威武不屈的革命气节面前,惊慌失措,决心将她杀害。
29日这天早晨,驻扎在东陈家沟的敌人,在村里村外,路口山头,布满了岗哨。村里的人不准出入,过往行人一律盘查,戒备森严,如临大敌。顽连长满脸杀气,窜里窜外的布置和检查岗哨。惠恒智被关押在一个农户家里,看押惠恒智的匪徒也增加了,一个匪徒对惠恒智恶狠狠地说:“今天就把你送回家去!”恒智同志就立即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将要结束,她依然神色镇定,举止从容。她向这家要了个梳子,将头发梳理了一下,安然地准备为党英勇献身。
惠恒智同志在生命即逝的瞬间,还关心着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她看到这家雇用着一个八九岁的放牛娃,衣着破烂,身体瘦弱,她就对雇主说:“这孩子太小了,怪可怜的,你们不要亏待了人家的孩子。”
惠恒智同志的举动,使这户人家很受感动,就连看押惠恒智的哨兵也感到茫然不解。
早饭后,十几个匪徒端着上刺刀的枪,将惠恒智从监房里押解出来。面对敌人的枪刀,惠恒智神色庄重,昂首挺胸,步履从容地走向刑场。
她和同时被捕的女共产党员胡照松同志(五莲县人),先后跳入敌人早已挖好的坑内,尔后两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被敌人活活地埋了……
惠恒智牺牲时年仅22岁。
惠恒智同志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以短暂的一生,放射出灿烂的青春光华,她和胡照松烈士不愧为是党和人民的好女儿,她那坚贞不屈、视死如归的革命精神永远深深地记在人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