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女烈 赵飞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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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英,又名赵六元,湖南临湘县长安大屋赵家人,一九○七年五月八日,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因家境贫寒,父母无力抚养,在飞英刚满四岁的时候,父亲赵春和不得不忍痛把她抱给哥哥赵谷声做养女。她小时活泼聪明,深得养父喜爱。

赵谷声是个远近闻名的古书先生,长期在本村设学馆教书。飞英不满七岁,就随养父在学馆读书。七年寒窗,她读了《五经》、“四书”和其它的古诗文。十四五岁时,她就写算俱全。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她性格刚强耿直,求学善思好问。例如她在经书中读到妇女要讲“三从四德”,在婚姻上要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时,她敢于向先生提问:“当今社会为什么对女人束缚、限制如此之多呢?”她对封建礼教和宗法制度,从小就很反感。而对明清之际思想家顾炎武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名言,则铭刻于心。一次赵飞英向养父央求说:“父亲,为了知晓天下事,尽匹夫之责,我想进新学堂学点新知识行吗?”赵谷声觉得女儿有抱负,就高兴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一九二三年初,赵飞英赴县治–陆城考取了县办师范学堂。她学习勤奋,成绩优良。一有空,就找进步书籍和报刊杂志阅读。她对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建国方略》爱不释手。从读书得到的启迪,再对照当时北洋军阀政府腐败无能,乡里土豪劣绅横行霸道,广大劳苦群众灾难深重的社会现状,赵飞英胸怀殷忧,情绪激愤。她常在课余饭后,在同学们中间宣传“当今中国如此落后,妇女如此受苦,我们年轻一代,应立志承担救国救民的重任”的道理。有的纨绔子弟对她的言谈举止,看不顺眼,听不顺耳,嘲讽她“不遵礼教忧妇命,学问不大口气大。”对此,赵飞英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难道我们女人就只能世世代代瞄锅底,做奴仆吗?难道劳苦大众的大事,国家民族的大事,就可以不闻不问吗?”十七岁的赵飞英,思想活跃有追求。她常常以历史上的巾帼英雄来勉励自己,希望有朝一日能站在反帝反封建的前列,高举国民革命的旗帜,为工农大众的翻身事业贡献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一九二五年冬,年方十九岁的赵飞英师范毕业了。就在这时,她得知陆城街上的女大学生黄淑,为了发起临湘的工农运动,从厦门大学结业回家了。赵飞英特地登门拜访,虚心求教。两人一见如故,以工农运动为题,谈得非常倾心。她俩都满怀革命激情,决心争做一个反帝反封建的先行者。为了以身示范,两人先将自己所蓄的长辫子剪掉了。这件事一传到赵飞英养父的耳朵里,反感很大,催她火速回家,准备给她定下终身,以免再干出“伤风败俗”的事来。赵飞英得知这个消息后,就立即找黄淑商量,她俩共同的主张是,要想废除包办买卖婚姻,实行婚姻自主,必须先从自己做起。于是,赵飞英就自己作主,向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同学、当时在陆城学堂颇有名气的进步青年胡寅初写了一首求爱诗:“君居陆城有名声,如雷灌耳仰高名。邂逅有缘三生幸,愿订桃园生死盟。”

胡寅初是聂(市)区胡家山人。胡家与赵家相距不到二十华里。胡见赵才貌出众,胆识过人,又主动向自己求爱,就欣然执笔给她答了一首诗:“国难年荒叹桑田,欣逢知己缔良缘。卿若有志求改革,愿订偕老永向前。”就这样,两位青年男女自作主张,私定了终身大事。赵飞英的养父母闻讯后,气得暴跳如雷。认为她自订终身,有辱门楣,扬言要弄死她。赵的邻居赵必升(与胡家山屋场的人有亲戚关系)闻讯即来相劝。他向飞英的养父母介绍了胡家的家世,说胡赵两家开亲,堪称门当户对。加之男女两厢情愿,真是珠联璧合。赵谷声无可奈何,只得顺水推舟。是年冬月,赵谷声请赵必升为媒,赵飞英与胡寅初举行了婚礼。

赵飞英嫁到胡家山后,这里的男女青年了解到她很有学问,能写会算,因而闲时登门找她求教的人不少。赵飞英不管自己有事无事,对求教于她的人,总是热情接待,循循善诱,耐心指教。青年们都夸她是一位难得的义务教师。可是,封建意识较深的婆母,则看不惯这种现象,有时竟然出口骂她。对此,赵飞英也不顶嘴,只是一笑了之。

赵飞英与胡寅初结婚后,只在胡家山居住了两个来月。小俩口便于一九二六年春,迁往陆城居住。这时黄淑为发起农民运动,已在陆城做了一段时间的群众工作。赵到陆城后,在黄淑的影响和带动下,她阅读了《帝国主义侵略简史》、《社会学浅说》和《敬告农民书》等进步书刊,并深入工农群众调查研究。是年八月,北伐军克复临湘,这时临湘的工农运动,如火如茶,发展迅速。赵飞英和黄淑,一心扑在工农大众的翻身事业上。在省党部特派员地下党员李中和、卢子云的培养下,她们俩人于同年十月二十日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一九二七年春,胡寅初去陆城农讲所学习。党组织则派赵飞英回家乡聂区开展妇运工作。她为了配合农运把全区妇女动员组织起来,赵飞英废寝忘餐,东奔西走。她每到一地,大揭封建制度的罪恶,大讲妇女们的苦楚,大讲妇女谋求翻身解放的必要。她经常蹲到地边、灶前,找妇女们促膝谈心,态度分外和悦,说理清楚动听。她十分同情妇女们的苦难,尽力为姐妹们排忧解难。妇女们都把她当知心朋友,愿意听她的话。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赵飞英差不多跑遍了聂区所有山乡村落,使全区报名参加妇运组织的很快达到了两百多人。是年二月,聂区农民协会和女界联合会联合召开成立大会。会场设在五里牌下街,参加大会的群众有上千人。会场红旗招展,气氛异常热烈。大会选举了方德明为区农会主席,张启民为区农会副主席,方景民为区农会秘书长,赵飞英为区女界联合会主席,易正英、李兰英为区女界联合会干事。当时聂区的群众把他们称之为“三民三英”。区农民协会和区女界联合会的机关设在五里牌上街陈玉光家里。区农会和女界联合会宣布成立后,立即挂起了两块红色大牌子,树起了一面绣有步犁的大红旗。赵飞英头上蓄着短发,身着普通的女生青服装,脚穿一双青布鞋,举止庄重大方。她面对到会的群众慷慨激昂地说:“今天是我们劳苦大众翻身出头的日子,特别是对我们女人来说,从今天起,就要跳出苦海争做一个自由的人!长期以来,封建的政权、族权、神权和夫权把我们妇女束缚和压迫得太苦了!譬如,女人很小的时候,就规定笑不露齿,话不高声。订婚时,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成了家,就要从夫命。丈夫死了,还要从子命。童养媳更是苦不堪言了,吃的是残菜剩饭,穿的是破烂衣鞋,睡的是门板草窝,做的是牛马工夫,多少穷人的小女,被饥寒和病魔夺走了生命。”讲到这里,她提高嗓门问大家:“女人也是人,为什么受压受苦如此之深呢?对这个问题,有些姐妹认为是‘八字’不好,命里所注。这是封建宗法思想骗人的鬼话。其实,我们女人的苦根是万恶的封建制度。我们要想翻身做主人,就要彻底推翻中国的封建制度!”赵飞英一番通俗易懂的演讲,解开了广大妇女思想上的疑团,给了她们精神上极大的鼓舞。顿时,会场上掌声四起,有的人还情不自禁地高喊着:“要跳出苦海做人,紧跟女豪赵飞英!推翻封建制度,挖掉妇女的苦根!”大会后,聂区的农民运动和妇女运动的声势更大了。“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废除封建礼教”、“实行妇女剪发放足”的标语口号,遍及全区穷乡僻壤,土豪劣绅个个惶恐不安,有的吓得外逃了。而广大的劳苦农民兄弟姐妹,则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扬眉吐气。

在组织妇女运动的同时,赵飞英还配合区农民协会建立了“儿童团”、“天足会”和“拒毒会”等群众组织。参加儿童团的大都是学校里的学生。他们在儿童团长和女界联合会干部的带领下,成群结队,敲锣打鼓,手举三角红绿旗子到四乡宣传废除封建礼教,实行妇女剪发放足的好处。赵飞英率领五里牌街上的儿童团到远近二十多个村庄进行过宣传活动。她每到一地,都亲自向妇女们讲演。她为妇女谋求解放的赤诚之心和能言善辩的口才,给广大妇女以深刻的教育和鼓舞。就是当时有些干了丑事、坏事的女人,在受到她的教育和帮助后,大都能改邪归正。如当时五里牌街上,往来客商较多,秩序混乱,长期暗藏着一些娼妓,影响很坏。过去也有人为取缔暗娟娼做过一些工作,但无济于事。赵飞英掌握这个情况后,她从女人当娼妓大都是贫苦妇女受苦受害的认识着眼,通过和她们交朋友,做耐心的思想教育工作,很快使她们全部改过自新,做了自尊自重的女人。

实行妇女剪发放足,在当时是比较难做的事。赵飞英一面用自己剪发的行动现身说法,一面用妇女挽巴巴头,缠尖尖脚,在日常生活中所遭受的痛苦,广泛深入地进行宣传。这使众多的妇女都能响应“天足会”的号召,自愿剪发放足。但也有少数妇女觉悟较慢,迟迟不肯行动。对此,赵飞英就选择自己亲朋中的典型作突破口,强行帮助她们剪发放足。她不放过一个留长发和缠小脚的妇女。如大屋王家的罗元桂和新田畈的王勤生,都是赵的表姐妹,不愿剪发放足。一天,她俩一同来五里牌街上走亲戚,正巧碰上了赵飞英。赵先是和气地劝她俩将长发剪掉,而她们执意不肯。待她们走到理发店前,赵飞英邀了两个妇女帮忙强行将罗、王二人的长发剪掉,还将她俩的裹脚布甩掉了。当时罗、王二人反感很大。赵飞英即用亲切的话语劝慰她们,向她们讲了很多剪发放足的好处。并说,“现在你们的心里可能是恨我骂我,往后你们是会知道这样做的好处的。”过了一段时间,罗、王二人确实登门向赵飞英表示了谢意。

当时“拒毒会”的任务是查禁鸦片。主要是抓住贩卖和惯吸鸦片的豪绅,予以处罚打击,以此来教育更多的嗜烟人。聂区范围内群众怨恨最大的“烟鬼”有王德风、陈绍典几个豪绅。禁烟运动开始后,赵飞英带领“拒毒会”二十多名青年小伙子,把王德风、陈绍典从家里抓到区农会。通过训话之后,强令他们手端鸦片盒,颈挂烟具,胸贴悔过书到四乡游斗。这样一来,全区的烟鬼豪绅吓得胆颤心惊,鸦片也很快禁绝了。然而反动的土豪劣绅们对赵飞英却恨之入骨。五里牌附近两个有名的劣绅王西成与金年生,为了报复赵飞英,暗地唆使一帮坏人,对农民运动和妇女运动进行造谣威胁,扬言要铲除区农会和女界联合会。赵飞英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与区农会负责人方德明等商量,组织农协会员十多人,星夜将金、王二人捉到区农会,旋即召开群众大会,宣布二人罪行后,就地处决了。对此,广大群众无不拍手称快。

正当全县农民运动进入高潮,贫苦农民兴高彩烈,土豪劣绅丧魂落魄的时候,一九二七年蒋介石在上海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接着,夏斗寅于“五·一七”在宜昌叛变,反革命的血风腥雨很快刮到了临湘。临湘的团防局接到密令后,抢先于“马日事变”前叛变革命,他们肆无忌惮地逮捕屠杀共产党员和农运骨干。五月十八日,临湘羊楼司团防局长袁定恒亲领团丁来聂区五里牌抓人。在此万分危急的时候,聂区农民协会、女界联合会领导人商量决定,为了避实就虚,等待时机,所有共产党员和区农会、女界联合会的骨于,都以去乡间调查为名,火速分散转移。这时,赵飞英提出,为了稳定群众的情绪,掩护大伙安全转移,她要求留守区农会机关。虽然这个提议很有道理,但对赵飞英本人却是一个生死攸关的抉择。因此,大伙都不同意。而她十分镇静地说:“不要管我,现在大伙安全转移是大事。敌人尽管可以逞凶一时,但工农运动的烈火是不会熄灭的,革命红旗是不会倒下去的!”为了激励和鼓舞周围群众的斗志,她很快在区农会办公室编写了一段感人的歌词:“土匪嚣,不足惊,关键在于人心定。杀我一个不要紧,大伙照常干革命。不惊、心静,革命不惜命,青史自留名!”

大伙刚转移,一群匪徒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区农会的大门。一见赵飞英,就将她绑起来,从区农会强拉到陈宗汉的饭铺里。袁定恒见抓住了赵飞英,假惺惺地对赵飞英说:“好妹妹,委屈你了。今天我只要你交出聂区共产党员和区农会、女界联合会骨干的全部名单和去向,绝对保证你的安全。”对此,赵飞英报以一声冷笑。袁定恒见她态度强硬,就命令将她吊起来毒打。赵飞英被打得死去活来,不仅只字不招,反而破口大骂:“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家伙,残害工农,作恶多端。尽管今天你们可以嚣张一时,但你们得势的日子是不会长久的。劳苦大众是要找你们算账的!”袁定恒无可奈何地大声喝道:“赶快拖至街口斩首示众!”这时,几个刽子手,将赵飞英拖到五里牌街口塘边的五斗丘田磡上,用刺刀把她捅死了。飞英牺牲时年方二十岁。

这位壮志满怀的巾帼英豪,为了工农大众的翻身事业,披肝沥胆,尽心竭力。面对杀人魔鬼的屠刀,无所畏惧,视死如归。她的不幸早逝,人们无不为之深切痛惜。她所具有的神奇般的智勇,数十年来一直在方圆几百里的地方传颂着。

资料来源: 岳阳市委史志办 临湘英烈传